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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的去看星星？”醉酒後的溫穗比平時遲鈍太多, 聽他這樣承諾，半瞇的瞳孔都睜大了，像只豎起耳朵的小兔。
“嗯, 當然，咱們這就走。”
“可……”溫穗盤算著站在原地沒動：“碎片大廈, 關門了，觀景臺這個季節最遲開到九點。”
“看不了星星。”
沈墨恒毫不猶豫地輕輕笑了，拍拍她的胳膊催促著：
“那就去別處看星星。”
“比碎片大廈的更漂亮。”
“真的？”溫穗的眼睛滴溜溜轉著, 似乎想看穿他是不是在撒謊：“你不能撒謊，不能騙我。”
“小叔何時騙過你？”
溫穗慢吞吞思考了下, 好像是沒有過。
這才起身，放松警惕地拍拍身上的衣服, 把手裏喝了一半的冰可樂遞給沈墨恒, 拿出只有喝醉後才會表現出的理直氣壯來：
“你一只手幫我拿下這個。”
“好。”沈墨恒笑著接過。
“另一只手……”溫穗看了看他, 主動湊上去, 帶著濃濃的鼻音呢喃：“牽著我。”
她覺得自己現在走路歪歪扭扭的, 一不小心就會摔跤, 應該讓人牽著走。
“好。”沈墨恒彎起眼睛, 主動走到她身旁, 溫柔紳士又毫不猶豫地，牽起了溫穗的手。
“把我們小溫穗牽好, 不走丟了。”
從小練琴的手指纖細修長，膚若溫瓷, 軟軟的，帶著點溫熱氣息, 指甲蓋上是畫著小貓爪圖案的粉色美甲……手感很好，讓人根本舍不得放開。
一直把她牽到停車的地方。
溫穗坐在副駕駛上, 沈墨恒幫她系安全帶的時候，她還探著腦袋把臉貼在窗戶旁邊東張西望。
“小叔，我們去哪看星星？”
“稍微有點距離，你要是困了，可以先在車上睡一覺。”
“不睡。”溫穗強撐著眼睛固執道：“我要聽歌。”
“聽什麽歌？”
“你喜歡的歌。”溫穗執著地要求著：“比如渡邊雅二的《雨夜花涼》。”
沈墨恒一楞，這個作曲家的作品確實是他心緒煩躁的時候喜歡聽的，輕音樂總能給人帶來精神上的放松，但是他不記得自己曾經跟溫穗提過。
甚至當著她的面，也沒怎麽放過。
害怕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記憶造成差錯，他沒去問，而是老實按著她的要求點開名為“Easy listening”的歌單，第一首響起的卻恰好是溫穗在生日那晚彈給他聽的《月亮河》。
音樂軟件的功能顯示“最近播放次數106遍”，沈墨恒楞了下，撇過頭去看溫穗，擔心她發覺或是看穿。
誰知迷迷糊糊的少女並沒有註意到歌單上的播放次數，而是拿起駕駛座旁邊收納盒裏的一本書，輕輕地翻。
那是沈墨恒上次陪母親去書店時隨便買下的英文詩集，順手放在這裏，還沒怎麽來得及看。
“《The waves》，你看完了嗎？”
沒頭沒尾的一句話，讓沈墨恒有點摸不著頭腦：“什麽？”
“《海浪》，你之前愛看的。”
“沈荻安說你喜歡伍爾夫，她的書好難懂，我一直翻英文字典，啃了很多年，才稍微理解那麽一丁點兒。”
安靜的汽車內回響著鋼琴聲和她平淡說出的話，像是可愛的控訴，又像無心的抱怨，溫穗捧著那本書，盯著長短句琢磨了幾行，又懊惱地扔了回去：
“這個，我也還是看不懂。”
“真是毫無長進。”
每一句話都在沈墨恒心裏掀起驚濤駭浪。
略有昏暗的光線中，他註視著她，因為胡亂擦臉，唇釉蹭花了，淡粉色的膏體抹在臉頰，呼吸出來的氣息帶著草莓味的甜。
“你的意思是說，你看過我愛看的書嗎？”
遲遲沒有聽見回音。
等到下一個紅綠燈停下，沈墨恒發現溫穗已然睡熟，靠在椅背上的腦袋毛茸茸的，側臉恬靜美好，睫毛很長，眼尾微微泛紅，像是夢見了什麽委屈的事兒，嘴裏嘟噥著什麽。
得到沈默的答案，沈墨恒無奈搖頭，把座椅靠背給她調到舒服的位置，又搭了層毯子：
“罷了。”
“小叔現在，也開始聽你喜歡的歌。”
—
醒來已經接近零點，溫穗揉著眼睛起身，發現車已經停了，窗外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營地，身後是低矮的山丘，遠處則是一汪深藍色的湖，依稀幾點燈光點綴在木頭建成的小屋周圍，宛若天空中的螢火。
幾十分鐘的小憩讓她的醉意減輕了一些，溫穗環顧四周，因美妙的景色而瞪大雙眼，捕捉到沈墨恒的身影後深呼吸道：
“這裏是哪裏？”
“我們到了嗎？”
“到了。”沈墨恒替她拉開車門，扶著神志尚不算完全清明的溫穗站好：“這裏是露營地，帶你來看星星。”
“嗚哇！”
溫穗有些誇張地擡頭，張開雙臂的模樣像個小孩，頭頂熠熠生輝的，果然是一片璀璨的星空。
“去那邊坐著吧，我帶了天文望遠鏡。”沈墨恒提議。
溫穗這才註意到他在湖邊訂的座，石頭做的小桌，三盞橘色燈泡垂落，烤盤滋滋冒著篝火，旁邊已經擺滿了不少食物，有水果、甜品、玉米、牛排和沈墨恒剛烤好的秋刀魚。
“已經能吃了嗎？”
“嗯，嘗嘗看吧。”
晚上只喝了酒，沒吃幾口晚餐，美味的烤肉立刻讓溫穗饑腸轆轆，她雙手拿起烤魚的簽子，大快朵頤起來：
“味道不錯。”
“吃到好吃的，也看見了星星。”隔著火光，沈墨恒望向她的眼神低垂，眸光中仿佛有星河在流動：“小溫穗有稍微開心一點了嗎？”
“嗯！”溫穗朝他點點頭，眉眼含著笑意，發現鄰桌女孩晃著葡萄酒優雅品嘗，又略加思索，大膽問道：“我可以再喝杯酒嗎？”
沈墨恒驚訝：“你還沒喝夠？”
溫穗：“我只是覺得，現在的氣氛，很適合再喝。”
糾結半晌，星空太美，他實在不忍心掃她的興。
“那好吧。”
“只許一杯，最後一杯。”
“不過我不能陪你喝，我還要開車。”
“好喔。”
十分容易滿足地，溫穗同意了，在服務員遞來的菜單上又點了杯慕洛菲，伴著卡布奇諾蛋糕淺嘗。
等肚子沒那麽餓了，她便開始拿起沈墨恒調好的天文望遠鏡，輕車熟路地觀察起天上的星星來。
“那是獵戶座，M78反射星雲！可惜現在是冬天，要是換成五六月份來，應該可以看清飛躍銀河系的天鵝和北極光吧。”
沈墨恒默默聽她說著，時不時認真附和。
紅酒比溫穗剛才喝的低度數雞尾酒更容易上頭，不一會兒，溫穗便有點分不清眼前的星星到底是哪顆了，可她依舊舍不得結束這個夜晚，固執地持續觀望著。
直到沈墨恒端來醒酒的紅茶，耐心勸她：
“明天就回國了，怎麽想著今晚喝這麽多。”
“我陪我室友一起。”溫穗回憶著，這個時候的她丟下了平日禮貌乖巧的包袱，格外好套話：“她說了些讓我傷心的話題，我就，越喝越多了。”
沈墨恒望著她擰緊的眉頭，低沈問道：“什麽傷心的話題。”
“就是……”溫穗不知道如何形容，悶著嗓音感覺又要留下眼淚來：“就是，柳兮凝說她為她男朋友做過很蠢的事情。”
“但我覺得，我之前暗戀一個人的時候，比她更蠢。”
湖畔的夜風吹過，青草的氣息混著她呼出的茶香酒香，夜晚的色調混雜著煙波的藍和暗沈的綠，讓沈墨恒恍然失神：
“有多蠢？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
溫穗把紅茶杯子放在一旁，單手放在桌上撐臉，泛紅的臉上閃著淚光：
“我偷偷學了他喜歡聽的鋼琴曲，看他喜歡看的書。”
“我還假裝拿錯自己不能吃的牛油果奶昔，故意給他，怕他挨餓。”
漫天銀河猶如輕紗般傾瀉，回憶翻湧，心臟隨星星閃爍的頻率而跳動，她扳著手指繼續說：
“我藏了好多他送給我的東西，幾句話，幾個口罩，一條裙子，一個節拍器……”
“我還假裝自己怕黑，去他的公司找他，幫他處理賬簿。”
沈墨恒的思緒驟然紊亂，墨色的眼睛像一汪深潭，僅憑著殘存的理智木木道：
“那你知道，他怎麽看你嗎？”
溫穗擡起腦袋，捂住嘴巴哭訴，成串的淚珠撲簌簌地滾了下來：
“他把我當小孩。”
“內向，愛哭，惹事的笨蛋小孩！”
“誰說的。”沈墨恒湊近她的五官，伸手想幫她抹抹眼淚，溫柔耐心的態度比草莓果酒還膩歪幾分：“他沒這麽想。”
“他肯定這麽想了，因為他，真的比我成熟好多。”
“我一直追，一直追。”
“怎麽也追不上。”
溫穗打了個哭嗝，哽咽地在他手上蹭了蹭，沾了沈墨恒一身眼淚：
“我都追到英國來了——如果不是他，我肯定不會來倫敦！”
“是他說的，想我來這裏一起看星星。”
氣氛停滯，情緒翻滾，沈墨恒的眸子不斷湊近，炙熱的呼吸打在溫穗臉上，氣息滾燙，而捧著她臉的手卻溫柔小心。
水汽滋潤過的聲音隱忍克制，仿佛來自隔世。
“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？”他問。
濕漉漉的回答不夾一絲猶豫：
“喜歡。”
“只是，我不要再追他……”
了。
“了”的尾音還未出口，剩餘的聲音全部被咽了回去。
周圍的世界，連同盛大的星河，都在此刻黯然失色。
唇腔被炙熱氣息填滿，呼吸吞沒，氧氣盡失。
眼前僅剩模糊的輪廓，酒香與茶香交織，像初雪過後的梧桐院，綻放出第一朵月白色臘梅。
宇宙流動在彼此的眉眼之間。
“我知道。”
世界靜了良久良久，等心跳終於靜了，他揉著她的長發說：
“現在，換我追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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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不了星星。”
沈墨恒毫不猶豫地輕輕笑了，拍拍她的胳膊催促著：
“那就去別處看星星。”
“比碎片大廈的更漂亮。”
“真的？”溫穗的眼睛滴溜溜轉著, 似乎想看穿他是不是在撒謊：“你不能撒謊，不能騙我。”
“小叔何時騙過你？”
溫穗慢吞吞思考了下, 好像是沒有過。
這才起身，放松警惕地拍拍身上的衣服, 把手裏喝了一半的冰可樂遞給沈墨恒, 拿出只有喝醉後才會表現出的理直氣壯來：
“你一只手幫我拿下這個。”
“好。”沈墨恒笑著接過。
“另一只手……”溫穗看了看他, 主動湊上去, 帶著濃濃的鼻音呢喃：“牽著我。”
她覺得自己現在走路歪歪扭扭的, 一不小心就會摔跤, 應該讓人牽著走。
“好。”沈墨恒彎起眼睛, 主動走到她身旁, 溫柔紳士又毫不猶豫地，牽起了溫穗的手。
“把我們小溫穗牽好, 不走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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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把她牽到停車的地方。
溫穗坐在副駕駛上, 沈墨恒幫她系安全帶的時候，她還探著腦袋把臉貼在窗戶旁邊東張西望。
“小叔，我們去哪看星星？”
“稍微有點距離，你要是困了，可以先在車上睡一覺。”
“不睡。”溫穗強撐著眼睛固執道：“我要聽歌。”
“聽什麽歌？”
“你喜歡的歌。”溫穗執著地要求著：“比如渡邊雅二的《雨夜花涼》。”
沈墨恒一楞，這個作曲家的作品確實是他心緒煩躁的時候喜歡聽的，輕音樂總能給人帶來精神上的放松，但是他不記得自己曾經跟溫穗提過。
甚至當著她的面，也沒怎麽放過。
害怕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記憶造成差錯，他沒去問，而是老實按著她的要求點開名為“Easy listening”的歌單，第一首響起的卻恰好是溫穗在生日那晚彈給他聽的《月亮河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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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知迷迷糊糊的少女並沒有註意到歌單上的播放次數，而是拿起駕駛座旁邊收納盒裏的一本書，輕輕地翻。
那是沈墨恒上次陪母親去書店時隨便買下的英文詩集，順手放在這裏，還沒怎麽來得及看。
“《The waves》，你看完了嗎？”
沒頭沒尾的一句話，讓沈墨恒有點摸不著頭腦：“什麽？”
“《海浪》，你之前愛看的。”
“沈荻安說你喜歡伍爾夫，她的書好難懂，我一直翻英文字典，啃了很多年，才稍微理解那麽一丁點兒。”
安靜的汽車內回響著鋼琴聲和她平淡說出的話，像是可愛的控訴，又像無心的抱怨，溫穗捧著那本書，盯著長短句琢磨了幾行，又懊惱地扔了回去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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略有昏暗的光線中，他註視著她，因為胡亂擦臉，唇釉蹭花了，淡粉色的膏體抹在臉頰，呼吸出來的氣息帶著草莓味的甜。
“你的意思是說，你看過我愛看的書嗎？”
遲遲沒有聽見回音。
等到下一個紅綠燈停下，沈墨恒發現溫穗已然睡熟，靠在椅背上的腦袋毛茸茸的，側臉恬靜美好，睫毛很長，眼尾微微泛紅，像是夢見了什麽委屈的事兒，嘴裏嘟噥著什麽。
得到沈默的答案，沈墨恒無奈搖頭，把座椅靠背給她調到舒服的位置，又搭了層毯子：
“罷了。”
“小叔現在，也開始聽你喜歡的歌。”
—
醒來已經接近零點，溫穗揉著眼睛起身，發現車已經停了，窗外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營地，身後是低矮的山丘，遠處則是一汪深藍色的湖，依稀幾點燈光點綴在木頭建成的小屋周圍，宛若天空中的螢火。
幾十分鐘的小憩讓她的醉意減輕了一些，溫穗環顧四周，因美妙的景色而瞪大雙眼，捕捉到沈墨恒的身影後深呼吸道：
“這裏是哪裏？”
“我們到了嗎？”
“到了。”沈墨恒替她拉開車門，扶著神志尚不算完全清明的溫穗站好：“這裏是露營地，帶你來看星星。”
“嗚哇！”
溫穗有些誇張地擡頭，張開雙臂的模樣像個小孩，頭頂熠熠生輝的，果然是一片璀璨的星空。
“去那邊坐著吧，我帶了天文望遠鏡。”沈墨恒提議。
溫穗這才註意到他在湖邊訂的座，石頭做的小桌，三盞橘色燈泡垂落，烤盤滋滋冒著篝火，旁邊已經擺滿了不少食物，有水果、甜品、玉米、牛排和沈墨恒剛烤好的秋刀魚。
“已經能吃了嗎？”
“嗯，嘗嘗看吧。”
晚上只喝了酒，沒吃幾口晚餐，美味的烤肉立刻讓溫穗饑腸轆轆，她雙手拿起烤魚的簽子，大快朵頤起來：
“味道不錯。”
“吃到好吃的，也看見了星星。”隔著火光，沈墨恒望向她的眼神低垂，眸光中仿佛有星河在流動：“小溫穗有稍微開心一點了嗎？”
“嗯！”溫穗朝他點點頭，眉眼含著笑意，發現鄰桌女孩晃著葡萄酒優雅品嘗，又略加思索，大膽問道：“我可以再喝杯酒嗎？”
沈墨恒驚訝：“你還沒喝夠？”
溫穗：“我只是覺得，現在的氣氛，很適合再喝。”
糾結半晌，星空太美，他實在不忍心掃她的興。
“那好吧。”
“只許一杯，最後一杯。”
“不過我不能陪你喝，我還要開車。”
“好喔。”
十分容易滿足地，溫穗同意了，在服務員遞來的菜單上又點了杯慕洛菲，伴著卡布奇諾蛋糕淺嘗。
等肚子沒那麽餓了，她便開始拿起沈墨恒調好的天文望遠鏡，輕車熟路地觀察起天上的星星來。
“那是獵戶座，M78反射星雲！可惜現在是冬天，要是換成五六月份來，應該可以看清飛躍銀河系的天鵝和北極光吧。”
沈墨恒默默聽她說著，時不時認真附和。
紅酒比溫穗剛才喝的低度數雞尾酒更容易上頭，不一會兒，溫穗便有點分不清眼前的星星到底是哪顆了，可她依舊舍不得結束這個夜晚，固執地持續觀望著。
直到沈墨恒端來醒酒的紅茶，耐心勸她：
“明天就回國了，怎麽想著今晚喝這麽多。”
“我陪我室友一起。”溫穗回憶著，這個時候的她丟下了平日禮貌乖巧的包袱，格外好套話：“她說了些讓我傷心的話題，我就，越喝越多了。”
沈墨恒望著她擰緊的眉頭，低沈問道：“什麽傷心的話題。”
“就是……”溫穗不知道如何形容，悶著嗓音感覺又要留下眼淚來：“就是，柳兮凝說她為她男朋友做過很蠢的事情。”
“但我覺得，我之前暗戀一個人的時候，比她更蠢。”
湖畔的夜風吹過，青草的氣息混著她呼出的茶香酒香，夜晚的色調混雜著煙波的藍和暗沈的綠，讓沈墨恒恍然失神：
“有多蠢？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
溫穗把紅茶杯子放在一旁，單手放在桌上撐臉，泛紅的臉上閃著淚光：
“我偷偷學了他喜歡聽的鋼琴曲，看他喜歡看的書。”
“我還假裝拿錯自己不能吃的牛油果奶昔，故意給他，怕他挨餓。”
漫天銀河猶如輕紗般傾瀉，回憶翻湧，心臟隨星星閃爍的頻率而跳動，她扳著手指繼續說：
“我藏了好多他送給我的東西，幾句話，幾個口罩，一條裙子，一個節拍器……”
“我還假裝自己怕黑，去他的公司找他，幫他處理賬簿。”
沈墨恒的思緒驟然紊亂，墨色的眼睛像一汪深潭，僅憑著殘存的理智木木道：
“那你知道，他怎麽看你嗎？”
溫穗擡起腦袋，捂住嘴巴哭訴，成串的淚珠撲簌簌地滾了下來：
“他把我當小孩。”
“內向，愛哭，惹事的笨蛋小孩！”
“誰說的。”沈墨恒湊近她的五官，伸手想幫她抹抹眼淚，溫柔耐心的態度比草莓果酒還膩歪幾分：“他沒這麽想。”
“他肯定這麽想了，因為他，真的比我成熟好多。”
“我一直追，一直追。”
“怎麽也追不上。”
溫穗打了個哭嗝，哽咽地在他手上蹭了蹭，沾了沈墨恒一身眼淚：
“我都追到英國來了——如果不是他，我肯定不會來倫敦！”
“是他說的，想我來這裏一起看星星。”
氣氛停滯，情緒翻滾，沈墨恒的眸子不斷湊近，炙熱的呼吸打在溫穗臉上，氣息滾燙，而捧著她臉的手卻溫柔小心。
水汽滋潤過的聲音隱忍克制，仿佛來自隔世。
“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？”他問。
濕漉漉的回答不夾一絲猶豫：
“喜歡。”
“只是，我不要再追他……”
了。
“了”的尾音還未出口，剩餘的聲音全部被咽了回去。
周圍的世界，連同盛大的星河，都在此刻黯然失色。
唇腔被炙熱氣息填滿，呼吸吞沒，氧氣盡失。
眼前僅剩模糊的輪廓，酒香與茶香交織，像初雪過後的梧桐院，綻放出第一朵月白色臘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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